穿越时空电影_时空穿越科幻电影_穿越时空电影片

牛顿的绝对时空观中,时间和空间各自独立且绝对,时间始终是一条直线且向着一个方向匀速前进。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中提出,时间是相对观察者的运动而言的,当物体运动速度接近光速时,相对于该物体的时间就会变慢,倘若物体运动速度超越光速,那么就可以任意的穿梭时空。时间具有可逆性的科学猜想,瓦解了传统观念中时间流速与指向的绝对性,也为科幻电影提供了创作灵感与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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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蒂安·麦茨 (Christian Metz)在其著作《电影的意义》中提到,“叙述乃是一种具有时间性的段落,而且是具有双重性质的时间性段落:其一是故事发展过程的时间,其二是叙述故事的时间,前者称为‘被指涉’的时间,后者称为‘指涉的’时间。这种双重性质一方面可以使叙述中时间的扭曲成为可能,而这种情况我们在叙述中屡见不鲜…另一方面,主要是这种时间的双重性质可以让我们看出,叙述的主要功能之一是能够在一个时间范畴内创造出另一个时间范畴” [1]。这两种性质的时间性段落通常被称为故事时间和文本时间(或叙事时间)。对于文本时间的操控,比如相应的延长或缩减,亦或是打乱正常的故事时序,作为常用的叙事技巧,关乎着叙事的节奏以及情境的营造,服务于创作者的叙事逻辑和意图表达。然而在穿梭时空题材的科幻电影中,故事主要人物借助各式各样的能力手段主动或被动地超越了“时间定向”,其故事时间本身即是一种有违线性时间观的“乱序”。正是因此,此类电影带给观众超验体验与替代性满足的同时,必然重新定义与因果律相关的一系列哲学问题,以及历史性对于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时空穿梭引发的逻辑悖论

显然,“因在前,果在后”的因果逻辑建立在时间顺序之上。在传统叙事中,因果逻辑是由起始到结尾的单向逻辑。正如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提到,一个完整的故事(叙事)“由起始、中段和结尾组成。起始指不必承继它者,但要接受其它存在或后来者的出于自然之承继的部分。与之相反,结尾指本身自然地承继它者”[2]。时间向度的不确定性,打破了传统因果逻辑的单向性、不可逆性,导致穿梭时空题材的科幻电影最容易引发因果的倒置、混淆,进而形成互为因果,甚至没有因果的观念表达。这些观念对于传统线性思维的冲击,及其逻辑的复杂性,恰恰是影片的意蕴回味所在。

1943年穿越时空电影,法国科幻小说作家赫内·巴赫札维勒(René Barjavel)在其小说《不小心的旅游者》中提出了著名的祖父悖论(Grandfather paradox)[3]。相比之下,霍金在《如何制造时间机器》(How to build a time machine)中提出的疯狂科学家悖论(Mad Scientist paradox)[4] 更为简单直接,假如一名疯狂的科学家通过虫洞(时间隧道)向一分钟前的自己开枪,逻辑上他在一分钟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究竟是谁开的枪?时间悖论代表着可逆、可变、可折叠的时间观对线性时间观的持续性以及唯一性的破坏。一直以来,万物的生长、变化被认为是一种从生到死、从无到有的线性过程。时空穿梭将不同的时间节点重叠,不同时期的同一人物并置于同一空间之中,亦是对人物线性生命轨迹的折叠,如此一来,人物成长过程的连续性即面临着被横向阻断的可能性。被阻断的线性轨迹,将同一人物分裂并指向不同的存在状态,难免会产生逻辑上的悖论。正因如此,平行宇宙概念成为近年来关于时间悖论的主流解释,以避免分裂的人物时间线难以共存于唯一现实之中的情况出现。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较为普遍的解释,即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Novikov self-consistency principle)[5],该理论认为,穿梭者一切可能阻断这些线性的行为都会被物理法则所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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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种逻辑路径,亦体现出穿梭时空科幻作品的创作过程,是将线性思维代入到非线性的时间系统中,根据创作者的意图表达,以及与之相关的非线性时间规则,作为叙事文本的内在逻辑,将多条不同向度、断裂的时间线重新排列组合,进而颠覆传统的线性思维,事态的发展呈现为一种非线性的无序状态。时空穿梭打破了故事时间的一致性,故事至少存在两条时间线,即时空穿梭者的主观经历与故事世界的物理时间,通常代表不同人物成长的线性过程。另外,穿梭者的数量及穿梭次数,亦会影响叙事时间线的复杂程度,构成多个分裂的时间线并列或交织的叙事结构。以改编自同名小说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The Time Traveler’s Wife,2009)为例,创作者利用穿梭时空的科幻概念,将人物的时间线打乱,呈现出一个非线性的爱情故事。亨利患有“慢性时间错位症”,总会不由自主的穿梭时空。因此,亨利的一生被分割成无数条时间线,散布于妻子克莱尔被等待与重逢所充斥的一生。二人的交互过程处于一种顺序错乱的状态,克莱尔从幼时开始与不同时期的亨利相遇,不可避免的钟情于亨利;然而在亨利的视角下,与克莱尔的“第一次”相遇,面对克莱尔的热情,亨利有些不知所措。并且,克莱尔对自己了如指掌,亨利难以拒绝克莱尔共进晚餐的邀请。二人相遇、相知、相恋顺序的倒错,也为两人的爱情附上一层命中注定的色彩。创作者有关“时间错位症”的逻辑预设,明显蕴含着宿命论的观点,穿梭的随机性之中携带着某种结果的必然性,仿佛一种无形的至高规则在规约着一切,比如亨利多次尝试拯救在车祸中丧生的母亲,却始终不能成功;得知自己即将意外死亡却无法改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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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剧照

以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作为自洽逻辑的科幻作品,更加注重的是一种互为因果、因果循环的逻辑理念。《时间机器》(The Time Machine,2002)中,正是由于未婚妻的死亡,亚历山大博士才制造出了时间机器,而拯救未婚妻的行动本身,即违反了时间机器之所以存在的因果逻辑。所以,亚历山大无数次的回到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目睹未婚妻以不同的方式死去。故事世界中,因果规则已然成为世界规则,限制着事件发展的结果。从而,诺维科夫自洽性原则确保了时空的统一性,任何可能影响现实的唯一性的事件皆不可能发生。而且,基于互为因果或者因果循环的文本建构,关键性事件的结果通常置于起因之前,形成逻辑上的翻转。《十二猴子》(Twelve Monkeys,1996)、《前目的地》(Predestination,2014)等影片中,结果前置构成了叙事进程中的悬念,这些悬念的产生往往源自于某一人物视点的缺失,而在悬念揭晓之余,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缺失的人物恰恰是从未来穿梭回来的人物自己。尤其在《前目的地》中,故事的主要人物是同一个人经历变性、毁容前后的不同阶段。创作者以其令人惊奇的构思、严密的逻辑,建构了人物宿命的循环。同时,人物性别、样貌、声音的不同,增强了翻转的力度,引发了观众关于因果悖论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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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目的地》剧照

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前目的地》通过诸多细节的描述和规则的设计完成逻辑的自洽,比如主人公生而俱来的两套生殖系统,穿梭时空的副作用会丢失记忆片段以及人物内心对于信念的追逐。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非理性因素对于人物行为生成的重要性,亦限制了个体存在的多重可能性。

正因如此,平行宇宙理论更多地被应用于穿梭时空题材科幻电影的建构逻辑,诠释个体的自由意志及其可能性结果,最为直接的体现是,包含“已知的未来”的人物时间线随时可能被改写。另一方面,时空穿梭对观众的吸引魅力,一部分来自于预知命运、掌控命运的渴望程度。由改变引发的多重现实,对世界本质提出质疑的同时,将视点聚焦于个体存在的现时性体验。

过去、现在与未来同时存在的“现时”

弗雷德里克·杰姆逊(Fredric R. Jameson)认为,后现代社会带来“一种新的时间体验。那种从过去通向未来的连续性的感觉已经崩溃了,新时间体验只集中在现时上,除了现时以外,什么也没有。”[6] 显然,受后现代主义影响的非线性叙事,与穿梭时空科幻电影之间具有内在的契合性。某种程度上,穿梭时空意味着过去、未来与现在的并置,瓦解了历时的连续性,使得本来纵向的时间具有了共时性。

近代量子力学理论中,量子的叠加态是多种可能性的集合,观测这个行为本身,确定了事物的状态。或者说,所观测到的状态只是诸多叠加态中的一种,事物的确定性仅在观测时有效。穿梭时空可以理解为观测不同时间中事物的确定性结果。从而,已知历史的确定性与未来的不确定性被消解,暂且不提人物的行为对历史的改变,在《十二猴子》、《时间机器》(2002)、《前目的地》等影片中,穿梭回到过去的个体,由于观测位置的不同,那个原本确定的历史亦具有了不确定性。反过来,不同时间节点的并置,也使这种“现时”处于一种随时可能被更改的状态。《黑洞频率》(Frequency,2000)中,约翰意外地通过一台老式无线对讲机,与30年前的父亲建立了交谈,无线电波经由太阳黑子的异常活动跨越了两个时空,使中年约翰与年轻父亲处于共时中,共同开启了一场以拯救为命题的冒险之旅。叙事进程中,约翰在“未来”影响父亲的行动,行动亦在“过去”影响着约翰的现实,亦是将现实的确定性、唯一性不断解构与重构的过程。“现时”因为过去与现在的连接及其关联性,同样具有了不确定性。在影片结尾,那个原本已故的父亲出现,击毙了连环杀人犯,几乎与此同时,太阳黑子结束了异常,完成了时空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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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频率》剧照

古罗马思想家圣·奥勒留·奥古斯丁(Saint Aurelius Augustinus)认为,在人类心灵感知中,只有直接的现在才是确定的,他将时间分为“过去的现在、现在的现在和将来的现在”,即记忆、直接感觉和期待[7]。奥古斯丁的时间观,强调“过去”或“未来”存在于“现在”的主观知觉中,“现在”不只是时间的一部分,而是全部。另一层面上,亦体现出记忆与期待(欲望、目标)对个体现时的影响。在穿梭时空科幻电影中,往往个体对未来的期待在过去实现,记忆在未来被改变,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人物主观经历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包含着对某一段时间的回溯或预知,也即是由穿梭所导致的不同时间的并置,却始终在主观中向前推进。同时,记忆与期待代表着主观经历过程中的两个向度,亦不断作用于人物的现在。在《蝴蝶效应》(The Butterfly Effect,2004)中,人物的主观经历实现了一般意义上的逆生长,主人公由成年穿梭至自己幼年、少年与青年等不同时间。每一次断裂的记忆,均代表着一个平行宇宙,即存在的多重可能性。最终,主人公无法忍受与期待冲突的现实,穿梭回婴儿时期溺死于母亲胎腹之中,结束了自己的“现时”。

某种程度而言,非线性的时间观,扼杀了对不确定未来的期待,改写了确定性记忆,由此注重当下的存在体验。对于创作者而言,如何巧妙地运用碎片化信息在不同时间节点形成呼应,营造过去、现在与未来共存于“现时”的情境,则显得尤为重要。

2015年,奥地利维也纳大学与法国格勒诺布尔大学等多家机构的学者联合发表了一篇论文,称量子的叠加态还包括时间顺序的叠加态,并将其称之为“因果不可分离性”(Causal Nonseparability)[8]。“因果不可分离性”对互为因果进行解释的同时,诠释了时间顺序的叠加态,各个时间重叠的现时成为了一种混沌状态。在影片《降临》(Arrival,2016)中,语言学家露易丝在逐渐掌握外星生物七肢桶语言的过程中,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些未来的片段,这些片段与回忆过去的闪回共同组成了包含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现时。因此,对于现时而言,因与果同时存在,或者可以认为,在现时中没有因果,只有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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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临》剧照

有关时间的概念较为抽象,实际上,时间并不是一个真实事物的存在,而是人类用来计量世间万物运动过程的物理量。在形而上学中,时间几乎关系着所有与生死、存在有关的话题。科学猜想引发的时间悖论,颠覆了传统的时间哲学,引发了人们关于起源的疑问,以及存在的重新思考。

以穿梭时空为题材的当代科幻电影,在新奇的时间体验中,以一种契合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方式,将视角聚焦于当下。另外,电影叙事将时间悖论的逻辑冲突,转换成为文本建构的价值冲突和张力,则更需要创作者在创作之初,具有一种“格式塔”式的认知方式,理清所有时间线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并巧妙地将之交接,方便观众所理解。

文献摘要

[1] 【法】克里斯蒂安·麦茨著:《电影的意义》[M],刘森尧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17页

[2] 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005 年版,第 74 页。

[3] 祖父悖论:假如时空穿梭者回到过去杀死了年轻的祖父,那么他是否依然存在?祖父死了就没有父亲,他也不会存在。但是,他不存在就表示祖父不会因他而死,他还会诞生,由此陷入逻辑的循环悖论之中。

[4] 【英】斯蒂芬·威廉·霍金,“How to build a time machine”,每日邮报,发表于2010年4月27日

[5] 由俄国物理学家诺维科夫(Igor Dmitriyevich Novikov)在20世纪80年代提出。该理论认为如果一个事件会导致时间矛盾或对过去的改变,那该事件的可能性就为零,任何穿越回过去对过去进行改变的行为都会被物理法则所阻止。通俗地说,我们身处的世界是已被改变过的最终结局,所以穿越回过去做出的“改变”即是造成现状的原因。See Igor Dmitriyevich Novikov, Evolution of the Universe, trans. M. Basko,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p.169; J. Friedman and I.D. Novikov, et al., “Cauchy Problem in Spacetimes with Closed Time like Curves”, Physical Review D, Vol. 42, No. 6, 1990, pp.1915-1930. 转自杨鹏鑫:《论环形循环叙事电影的建构原则和形态惯例》[J],《当代电影》,2018 年第 10 期,第 50 页。

[6] 【美】弗雷德里克·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穿越时空电影,唐小兵译,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 年,182页

[7] 圣·奥勒留·奥古斯丁:《忏悔录》[M],周士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年,第247页。

[8] Mateus Araujo, Cyril Branciad, Fabio Costa, Adrien Feix, Christina Giarmatzi and Caslav Brukner:“Witnessing Causal Nonseparability”, New Journal of Physics, Volume 17, 2015

第二十四次眨眼

电影,一面集中的镜子……

公众号团队:中国艺术研究院电影学系

filmtopia电影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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